2012年2月18日星期六

我来自马来西亚

去年二月,我去了日本。

在大阪到东京的子弹列车上,我们遇见一位慈祥的日本老婆婆。

她见我们一行年轻人叽叽喳喳的,便比手话脚问我们来自哪儿。

当时我们兴致勃勃说:“Malaysia!”

她一脸迷茫,因为语言不通,我们解释了好久,她都不晓得。

终于,朋友灵机一动说:“Singapore!”

老婆婆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微笑点头。

其实,朋友想说的是 -- 马来西亚就在新加坡隔壁。

自此以后,但凡有人问起我们国家,我们都会回答 -- 新加坡。

直至在东京一家日本餐馆,一位来自台湾的服务生主动问起我们:“你们来自马来西亚吗?”

那一瞬间,我深深有种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感觉。

原来,我最爱的家园、我永远无法割舍的国土,在世人的眼中,竟是如此陌生。


同年八月,我去了台湾。

在前往南投途中,计程车司机和我们聊天。

“你们马来西亚反对党不是搞个净选盟什么的,到底是为了什么?

“噢……那其实是不分党派的,很多执政党成员也参与,是为了争取公平公正的选举。”

“我说这不都为了糖果,糖果不够大就示威啊!”

“其实也不是什么示威啦,不过是和平集会,大家都很守秩序的。”

嗯……我怎么有点心虚?

“是吗?” 司机不以为然。

我们脸上有点难堪,想反驳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
司机转开话题:“这两年很多马来西亚游客来台湾玩呢!”

“对啊,你也可以到马来西亚玩,很不错的!”我乐得找个下台阶。

“不、不!马来西亚很危险呢!常常有什么抢劫案啦、杀人案啦,我才不去!”司机拒绝得很快。

我不甘心的辩驳:“怎么会?我们那里治安真的还好,没有你想像的遭。”

“才不是,我载过很多马来西亚游客,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,要我千万别去!”

我,彻底的哑口无言了。

原来,给自家人在胸口狠狠桶上一刀的感觉,比承认政治腐败、治安败坏还要羞愧万分。


上星期,我去了曼谷。

乘搭机场快线前往曼谷市时,一位好心的女士示意她身旁有个空座。

她听见我们用中文交谈,于是一问:“你们来自中国吗?”

原来她曾数次前往中国旅游。

我淡淡的回应:“不是,是马来西亚。”

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讶异,我续道:“大部分马来西亚华人都懂中文,因为我们都受中文教育。”

说完以后,想起身边许多只懂写自己中文名字的炎黄子孙,我又心虚了。

之后,我在一位女中学生的帮助下,来到曼谷唐人街。

小女生很善良,即使英文沟通能力不好,依然热心帮助我们。

我们没能避过那道问题-- 来自哪儿。

我平淡地回答,这一次小女生没问任何尴尬的问题,只是浅浅一笑。

那云淡风轻,让我愈加慌乱。

是的,我很在意外国人怎么看待我的国家。

我非常在意。


家人热切地围在电视机前收看双雄之辩。

我一人躲在房间看小说。

不是漠不关心,而是无意义的争辩,除了稍微煽动人心,还能为这个国家改变什么?

而激动的人心,又可以维持多久?三天?一个礼拜?

散场以后,我走出房间问了一句:“结果如何?”

“没怎样,就两个人都偏离正题。”

我忘了这不是真正的辩论。

真正的辩论一定得分出胜负,而且离题铁定是输家。

辩场以外,无论政治、工作、感情,都不会有绝对的输赢。

今日领尽风骚,他日一样会遭人践踏地底。


面子书全是拖车姐的消息,又有一个人红了。

我按下影像,冷不防被她的 “二阳指” 与 “狮子吼” 震伤。

幸好当初身为泼辣二辩的我仍持有三分功力,不至于身负重伤。

观众席的身份敏感起来。

我才不在乎他们身上的符号,重要的是问题的质量。

几斤几两,一开口立见真章。 

辩论员要有辩论员的风范,而观众要有观众的涵养。

大家各司其职,方能成就一场精彩好看的辩论。

而辩论终归是辩论,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娱乐,我们总不会天真以为这有何作用。


我只有很谦卑的愿望。

我希望下次人家问起我来自哪里时,我不会再闪烁其词。

我希望下次向别人推荐我的家园时,对方会殷切的肯定我的说辞。

我希望下次,还有下下次、下下下次……别让我一再失望。

这多么美好的国度,值得每一个马来西亚人更多真心与真诚相待。
 

1 条评论:

  1. 下次告诉外国人你来自槟城~~
    Penang 可能比马来西亚这四个字更为人熟悉呢~~~
    ^.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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