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二月,我去了日本。
在大阪到东京的子弹列车上,我们遇见一位慈祥的日本老婆婆。
她见我们一行年轻人叽叽喳喳的,便比手话脚问我们来自哪儿。
当时我们兴致勃勃说:“Malaysia!”
她一脸迷茫,因为语言不通,我们解释了好久,她都不晓得。
终于,朋友灵机一动说:“Singapore!”
老婆婆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微笑点头。
其实,朋友想说的是 -- 马来西亚就在新加坡隔壁。
自此以后,但凡有人问起我们国家,我们都会回答 -- 新加坡。
直至在东京一家日本餐馆,一位来自台湾的服务生主动问起我们:“你们来自马来西亚吗?”
那一瞬间,我深深有种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感觉。
原来,我最爱的家园、我永远无法割舍的国土,在世人的眼中,竟是如此陌生。
同年八月,我去了台湾。
在前往南投途中,计程车司机和我们聊天。
“你们马来西亚反对党不是搞个净选盟什么的,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“噢……那其实是不分党派的,很多执政党成员也参与,是为了争取公平公正的选举。”
“我说这不都为了糖果,糖果不够大就示威啊!”
“其实也不是什么示威啦,不过是和平集会,大家都很守秩序的。”
嗯……我怎么有点心虚?
“是吗?” 司机不以为然。
我们脸上有点难堪,想反驳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司机转开话题:“这两年很多马来西亚游客来台湾玩呢!”
“对啊,你也可以到马来西亚玩,很不错的!”我乐得找个下台阶。
“不、不!马来西亚很危险呢!常常有什么抢劫案啦、杀人案啦,我才不去!”司机拒绝得很快。
我不甘心的辩驳:“怎么会?我们那里治安真的还好,没有你想像的遭。”
“才不是,我载过很多马来西亚游客,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,要我千万别去!”
我,彻底的哑口无言了。
原来,给自家人在胸口狠狠桶上一刀的感觉,比承认政治腐败、治安败坏还要羞愧万分。
上星期,我去了曼谷。
乘搭机场快线前往曼谷市时,一位好心的女士示意她身旁有个空座。
她听见我们用中文交谈,于是一问:“你们来自中国吗?”
原来她曾数次前往中国旅游。
我淡淡的回应:“不是,是马来西亚。”
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讶异,我续道:“大部分马来西亚华人都懂中文,因为我们都受中文教育。”
说完以后,想起身边许多只懂写自己中文名字的炎黄子孙,我又心虚了。
之后,我在一位女中学生的帮助下,来到曼谷唐人街。
小女生很善良,即使英文沟通能力不好,依然热心帮助我们。
我们没能避过那道问题-- 来自哪儿。
我平淡地回答,这一次小女生没问任何尴尬的问题,只是浅浅一笑。
那云淡风轻,让我愈加慌乱。
是的,我很在意外国人怎么看待我的国家。
我非常在意。
家人热切地围在电视机前收看双雄之辩。
我一人躲在房间看小说。
不是漠不关心,而是无意义的争辩,除了稍微煽动人心,还能为这个国家改变什么?
而激动的人心,又可以维持多久?三天?一个礼拜?
散场以后,我走出房间问了一句:“结果如何?”
“没怎样,就两个人都偏离正题。”
我忘了这不是真正的辩论。
真正的辩论一定得分出胜负,而且离题铁定是输家。
辩场以外,无论政治、工作、感情,都不会有绝对的输赢。
今日领尽风骚,他日一样会遭人践踏地底。
面子书全是拖车姐的消息,又有一个人红了。
我按下影像,冷不防被她的 “二阳指” 与 “狮子吼” 震伤。
幸好当初身为泼辣二辩的我仍持有三分功力,不至于身负重伤。
观众席的身份敏感起来。
我才不在乎他们身上的符号,重要的是问题的质量。
几斤几两,一开口立见真章。
辩论员要有辩论员的风范,而观众要有观众的涵养。
大家各司其职,方能成就一场精彩好看的辩论。
而辩论终归是辩论,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娱乐,我们总不会天真以为这有何作用。
我只有很谦卑的愿望。
我希望下次人家问起我来自哪里时,我不会再闪烁其词。
我希望下次向别人推荐我的家园时,对方会殷切的肯定我的说辞。
我希望下次,还有下下次、下下下次……别让我一再失望。
这多么美好的国度,值得每一个马来西亚人更多真心与真诚相待。
下次告诉外国人你来自槟城~~
回复删除Penang 可能比马来西亚这四个字更为人熟悉呢~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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